茶香氤氲中,两人一时无话。窗外雪落无声,只有茶壶咕嘟咕嘟的声响。顾知宴放下茶杯时,袖口掠过桌角的年历——腊月廿八的日期被红笔圈了出来。
“我该走了。”他起身告辞,目光扫过院里的樱树。
“顾总若是不急着回城,不如尝尝苏城的冬腌菜?”苏雨烟将茶壶放回托盘,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窗外的落雪声,“冬腌菜炖豆腐,配上赵阿婆给的腊肉正合适。”
顾知宴闻言转过头来。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映出了几分温度。
“倒是许久没尝过家常味了。”顾知宴顺手解开袖扣,“苏博士不介意的话……”他忽然挽起衬衫袖管,露出截修劲的小臂,腕间表带竟缠着圈褪色的红绳。
厨房里,水珠顺着青菜叶脉滚落瓷盆,苏雨烟将洗净的菜叶码进竹篾筐。
顾知宴将深灰大衣挂在榆木衣架上:“需要剥蒜么?”他径自走向老式灶台,青釉腌菜坛边摆着整整齐齐的蒜头,“母亲从前教过我,冬腌菜要配紫皮蒜才出味。”
苏雨烟递过竹篾箩时,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腕表链:“砧板下的刀槽里有专用剥蒜器。”话未说完,却见他已用拇指抵着蒜尾轻轻一压,蒜衣应声而裂——正是苏父生前惯用的手法。
“要切滚刀块还是薄片?”顾知宴修长手指捏着冬笋的尖梢。
“厚薄随心。”她递过腊肉时,尾指无意识蜷了蜷。
话音刚落,银光倏然流转。米其林主厨刀在他掌心翻出弦月弧光,琥珀色灯光沿着刀脊流淌,嫩黄笋尖顷刻化作透光的玉罗纱。
“顾总竟擅庖厨?”她忍不住说道,从橱柜取出瓷盘。
刀声骤停,顾知宴拈起薄如蝉翼的笋片对光端详:“中餐刀工比mba难学。当年在哈佛……”他忽然收声,接着砧板继续响起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苏雨烟转身去取调料时,余光瞥见顾知宴专注的侧脸——灯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鼻翼,像两柄乌木尺规量出的精密角度。
“你家的厨房很顺手。”顾知宴的刀尖在砧板上轻点:“栖云山庄的厨房台面高度违反人体工学。”他忽然用刀背敲了敲老式碗柜,“这种嵌进墙体的榫卯结构……”
油锅突然爆出金黄花,打断了他的话。苏雨烟握着铸铁锅柄的手一颤,两滴热油溅上他挽起的衬衫袖口。深蓝丝绸瞬间洇出星形油斑,顾知宴却恍若未觉,刀尖转向腊肉:“才是真正的智能家居。”他比划着碗柜榫卯接缝,“正好容得下砂锅余温扩散。”
砂锅在灶上泛起蟹眼泡时,窗外飘雪染白了樱枝最末端的芽苞。顾知宴忽然执起长勺,氤氲水汽在他眉骨间凝成薄霜:“火候到了。”他舀起半勺白浓汤,白瓷勺在两人之间悬停片刻,最终稳稳落进青花碗,“尝尝盐头。”
苏雨烟低头啜饮时,耳尖在雾气里泛起珊瑚色。滚烫的汤汁漫过舌尖,冬腌菜的咸酸在喉间化开,裹着老豆腐的醇厚直坠胃袋,最后泛起腊肉油脂的烟熏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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