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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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带着心中剩余不多的念想，刘君还是找到了崔挽明。

他已经好久没来找他，但那天晚上，刘君坐在崔挽明家中，喝得死去活来。他问崔挽明信里的事是不是真的，崔挽明接过信读了两遍，仍旧摇摇头说，“你知道的，因为你们两的事，小佳已经不联系我了，她是个丢了就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滚蛋，你有必要安慰我吗？你们是亲兄妹。”

“是又如何，她和我一样，不常回家，父母连她在哪儿教书都不知道。我们家两兄妹，说是孝子，其实不是。这几年我每次从海南回长沙，都见不到小佳。她总是能算准我回去的日子，好像专门在回避着我们的相逢。”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是猜你也要给个答案，她说结婚了，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我一点也不惊讶，小佳做事永远都冲在前面，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你别指望她会记你一辈子。如果是假的，说明她还没忘了你。但不希望是假的，我希望她找到幸福，你我都知道，从你决定在林海省的那天起，你们注定不会有结果，她是个女人，这个岁数还不成家，我心里是疼了，也比她还苦。”

“那就是都有可能了。”

“你清醒一点，刘君，尹老师说的对，你该找一个人了，就当做她结婚了。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不成？刘君，你可没这个种，我也不同意你这样做，这样太残忍，不是一个成年人做的事。”

刘君躺在崔挽明家的沙发上仰天长笑，把屋里的孩子都吓醒了，海青抱着孩子走出来，恶狠狠的看着崔挽明。崔挽明将手里的烟头按在烟灰缸，朝海青摆了摆手。

“回去睡你的，这里我看着。”

海青又瞪了一眼，眼中透着一股酸溜溜的气息。不管刘君怎么斟酌自己的情感打算，总之，经过他一晚上的折腾，海青终于迎来了一次小小的爆发。

令崔挽明厌倦的话题被海青再次提起，直戳他的脊梁骨，这一次，他终于开始了反抗。

“不要再说了，我承认我现在拿不出钱来，但如果你实在想要学区房，我可以出去借，我也能借到。你不用隔三差五的提醒我。”

“家不像家，你是个男人，说出这种话，你好意思吗？”

崔挽明没有回话，在这件事情上，他早已经疲惫和乏味。回身打开台式电脑，开始整理田间水稻的电子台账。结婚这几年来，录电子台账的事一直都由海青帮他完成，他原以为海青会是他奋斗背后的最后一道防线，最后一个港湾，在他累了倦了的时候可以回来得到瞬间的歇息。但现在他感到不是这么回事，婚姻的力量远没有让一个人驯化为另一个人的忠实信仰者，相反，他们还会像相识之前的日子，做着陌生人之间的那些猜疑。

这样一种感受让崔挽明感到极为惊恐，倘若婚姻都无法挽回心与心的距离，那么这和陌路有何区别，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婚姻对情感的收录取决于自我的渴望和索取，一旦渴望和索取消失，婚姻里便再容不下情感的东西，只能释放给对方无情的冰冷和绝望。

崔挽明受够了，他甚至不在乎学院同事的眼光和非议，不在乎别人说他靠秦怀春的房子过活，唯独这个枕边人，这道破裂了的防线，让他再刚强的外表也保不住那颗坚强的心脏。他好久没感受过心凉的痛楚，像瞬间释放出的高浓度乙酸，一下子扎进心窝，让他把对美好世界的渴望全部收缩进那个狭小的房间，肿胀，酸痛，麻酥。

他找过秦怀春，想要将房子还回去，他打算出去租房子，但他这样做，只会加速和海青婚姻的破裂。

他恼怒，从来不抱怨世间美丑的崔挽明，终于开始寻找这些事端的根源，最后他算到了破坏市场规矩的人头上。

钟实劝他不要冲动，劝他再给自己点时间。刘君拿自己举例，他说他连媳妇都没有，依然活得好好的，而崔挽明在人生低谷的时候遇到一个愿意托付一生的女人，他应该知足和图报，应该想尽办法的报答她。

那个秋天，崔挽明基本没怎么回过家，丈母娘为了这个事专门跑到院里找尹振功，尹振功觉得影响不好，只得亲自将崔挽明送回家去。但往往是今天回去，明天又走。

崔挽明在办公室置办了一个折叠床，下班了就在办公室学习，有时候老同学找他喝酒，没有酒喝的时候他就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给郭达编写高产优质水稻种植技术，为普及农技做准备。他把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的家，学院的学生传得很凶，说他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说他吃软饭被老婆赶出来了，凡此种种，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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