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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郑葳的记忆就剩下这么多了,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交待清楚。她到家的第三天,发短信说李镜,我的那个没来。我说什么啊?她说就是那个,月经啊!都三个月了,没有来。我急了,我说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她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时候也会迟到,就没敢告诉你,害怕你担心。我说你个傻丫头!
我向刘局长请了假,我说我女朋友家出了事,我要过去一下,他说好啊好啊你去吧。上火车的时候,我拿起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我决定下车再给她打,来个突然袭击。
绵竹,一个陌生的地名。我下了火车,一阵莫名其妙的寒风袭来,我拨通郑葳的号码,我话都想好了,我想说的是,郑葳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冷啊你不是说四季如春吗我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等站台的人都走光了郑葳还不接电话,我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在上车前打电话了,现在可倒好,连她家都找不到。
我在车站的一个小招待所住下了,晚上的时候,郑葳把电话打过来,我说你怎么不接电话啊郑葳!那边传来一个警惕的男声,说你是谁啊?我愣了,我说这不是郑葳的电话吗?那个男的说是啊,你是谁啊?靠,是不是郑葳的手机被偷了,我说你是谁啊?他用川普说,我是郑葳的叔叔,你到底是哪个?我紧张了,我说叔叔你好,我是郑葳朋友,能让她接电话吗?
我当时没敢说我是她男朋友,话其实都到嘴边了,可就是不好意思了一下。郑葳的叔叔沉默了一会,好像还吸了口烟,说郑葳出事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我好说歹说,问出了郑葳家的地址,一路上我都没怎么看街上的风景。我心想妈的郑葳能出什么事啊?到了她家,门前十分热闹,我到犹豫了,怎么这么多人啊,还张灯结彩的呀!
要是真有一个什么上帝或者神明的话,我真想给他跪下,磕一百个响头,不,一万个,甚至更多。祈求它老人家能把时间往回拨个五天,不,两天就可以。要是能拨回去,我一定给郑葳打个电话,提前给手机充点话费,再准备两块满格的电池,我一定要拨通她的电话,告诉她:你今天晚上别去什么鬼超市买什么话梅,你就那么喜欢吃话梅吗?你要是去买,我就跟你分手,你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去养吧。
要是我能先知先觉,然后打这个电话,说这种恨话,估计郑葳也不会大晚上跑出去买什么他妈的话梅,更不会给那辆他妈的巨大的卡车撞到电线杆上,去了另一个世界,据说那里是天堂。
郑葳死了,静悄悄的,像一片羽毛,随风轻轻飘落,没有预兆的死在了离我万水千山的地方,而这个世界,此刻只剩下我一个人踽踽独行。
生活太像一场电影,而且剧情如此老套。可是接到这个消息以后,我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一种悲痛欲绝,撕心烈肺的伤让我颤抖和窒息,天空一片灰暗,行人面无表情,此时此刻的世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有人降临,有人离去,谁会明白我落没飘然的表情?我像一具僵尸,失去灵魂,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世间,看冷暖沧桑,叹悲欢离合。在她的灵堂上,我俨然崩溃。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确定,这肯定是梦,一个残酷的清醒的梦,梦里梦外,已横亘着生死这道谁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是这个梦一点也不好玩,阴森森的,冷冰冰的,恐怖无常,变幻莫测。可郑葳的棺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那个黑漆漆,一点也不漂亮的棺材,遗像上那个纯洁如初的姑娘,笑容依旧的望着我,那是我曾经爱过的人吗?
郑葳的母亲长的很朴实,她红肿着眼睛说谢谢你啊小伙子。我说别客气,这是我应该的阿姨。她被女儿的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想问问这个陌生人大老远来四川干什么,悲痛的就只剩下哭泣了。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我的胸腔痒的出奇,用力咳嗽,什么也吐不出来。我赶紧买了回程的车票,心如死灰的踏上归途。
我躺在火车上,想着郑葳跟我分别时的情景,努力的想着,却什么清晰的画面也想不出来,郑葳那天好像没有笑,笑了吗?我真想不起来了。她上车的时候我根本没好好看她,我就记得,他妈的站台上的人太多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巨大无比!仿若天下掉下一巨石,在我的心头砸了一个万米深的大坑。
蓦然回首,追忆流年。用一个东西来形容郑葳,就是清风,一股清风缓缓的吹过,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下午,光线在她的脸上凹凸起伏,我甚至都没怎么好好的看看她,所以我现在始终不能清晰的记起她的面庞,我甚至怀疑郑葳有没有真真正正的来临过我的生活,还是就只是一个晶莹透剔的水泡。说心里话,我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全身心的爱过她,对她的爱,不温不火,只有她的死才让我刻骨铭心。至于她是不是也没有完全把自己的心交给我,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我房间里至今还飘曵着郑葳的味道,站起来有,躺下来也有,走到哪里,就形影不离的跟在哪里。王峰说李镜你别想那么多,想开点。我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好着呢。但我知道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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