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自从去五台山归来，太皇太后已不像以前那样惦记顺治了，思念最多的人就是多尔衮。尤其在病重的日子里，她的意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仿佛在半阴半阳中与多尔衮生活在一起了。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床头与她相伴的雕翎箭，回想他们共同走过的美好时光：时而一同走进了科尔沁的胡杨林，时而一起登上了长白山的雪莲坡；时而一起站在长城的尽头，眺望无边无际的大海……要么她就反反复复地叨念，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心愿，像念咒语一般：“多尔衮哪，对不起呀，让你久等了。活着的时候等了几十年，死后又等了几十年。如今三藩已撤，漠西平定，台湾归为一统，我总算做完了这三件大事，该去找你了。你放心，我已经立下遗嘱，让康熙把我葬在他父亲衣冠冢的附近。我是决意不去盛京的。皇太极他有人陪。唯有你最是孤苦伶仃的。我想，连佛祖都会怜悯你的。你放心，我主意已定，决心死后做一次无畏的背叛。宁愿做个孤魂野鬼，自由自在地与你相伴。还有，我们那三个从来都不曾与你见过面，没见过天日的儿女，我一定把他们也带到你的面前……”

月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忍不住拭泪。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孝庄太皇太后于慈宁宫病逝，享年七十五岁。

太皇太后给康熙的遗诏中有这样一段话：太宗山陵奉安已久，不可为我轻动，况且我心中也舍不得你们父子，就将我在你父皇的孝陵附近，择地安葬。

康熙皇帝遵照皇祖母的遗嘱，将太皇太后生前居住的慈宁宫，拆迁移建到当年顺治皇帝的衣冠冢孝陵附近的昌瑞山下，改称“斩安奉殿”。奉太皇太后生前的嘱托，月亮将那支雕翊箭和那件装裝一并安放在太皇太后的梓宫旁。

后来，孝陵改为东陵，在北京东北方向一百二十公里处，周围还建了一道二十公里的风水墙。孝庄太皇太后的陵寝改叫昭陵，建在风水墙外。

孝庄太皇太后仙逝不久，康熙皇帝按着月亮自己的心愿，在京郊为她建了一座四合院。此时，月亮的干女儿念奴已经与大内侍卫班多尔汗成亲，还有了一双儿女。月亮就和他们住在一起。

每逢太皇太后的祭日和年节，月亮都要到太皇太后的陵寝烧香祭拜。春天，她常常捧着鲜花放在墓前；秋天，常与守陵人一起清扫落叶。这成了月亮生活的主要内容。在月亮的家里，悬挂着她为緬怀太后写的一首诗《颂祭》：

草原奇葩美绝伦，

长白劲松展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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