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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这道沟,又翻过那道塬,赵乐远远的就看见了塬下那几排不规则的土窑了。通过打听赵乐终于找到了那个介绍人的家。那是一座靠北面南的土窑,红砖围砌的拱形门头已被靠近窑口的灶烟熏的漆黑,一副被风吹日晒腐朽成斑斑点点的木门上各贴着一对龇牙咧嘴的门神。走出窑门,是土坯围成的两亩地大小的一片平坦的黄土院落,院落南边是木栏栅围成的偌大的羊圈,一股股浓重的羊骚气味弥漫在院内院外,熏的人恶心。赵乐皱着眉头走近院落,十分确定的拍响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院门,并且尽量用自认为算是普通话的中音声调喊:“有人吗?有人在吗?”
不一会儿赵乐就听见院内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和一个方言很重的女人的问话:“谁嘛?”
话音刚落院门也开了,随即出现在赵乐眼前的这个女人着实让赵乐大吃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在相隔千公里之外的这个地方竟然还有身材和相貌都跟吴小梅如此酷似的女人,假如她不开口说话,再穿上同样的服装,即便是熟人也难以分辨真假。让赵乐更难想象的是,千里迢迢相托的这个红娘竟然是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的女人。赵乐愣怔了好大功夫才慢慢清醒,开口问:“你是曹红曹姐吗?”
“就是啊。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安徽来的,是不?”
曹红先是发懵,紧接着就回想起来。赵乐点点头,给曹红一个认可的微笑,随后跟着热情的曹红往窑洞走去。这个从外面看着脏兮兮的破窑,进得里面再看,那刷得雪白的窑顶和窑壁,还有那些虽旧却摆放的整齐合理的各种家具,给人的感觉却是宽敞和洁净的。“你坐哈喝点水,我去做饭,你要是冷了就到里头炕上窝着,刚烧哈的,热着哩。”
曹红先给赵乐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开水递过去,然后麻利的围上一片花围裙,细声细语的对赵乐说。赵乐礼貌性的欠了一下屁股,说:“不冷不冷,我喝点水就行了,你忙吧曹姐。”
接下来曹红也没有过多客套,转身就去和面做饭了。赵乐则手捧水杯,边小口的喝水边随意的浏览窑壁上挂着的那个相框里的照片,可那些照片里的人只见过曹红,因此赵乐只挑选她的照片看。其中有几张姿态各异风景不同的生活照,还有一张没有穿婚纱的结婚照,赵乐瞅着瞅着,照片上的曹红瞬间就幻化成吴小梅的头像,那眼神那笑容无不抓挠着他的心,瞬间便将他的心神牵往遥远的家乡。曹红冷不丁问:“哎,见面这大功夫了,还不知道你叫个啥哩。”
一直沉浸在幻觉中的赵乐,全然没听见曹红的问话,继续盯着相框里的照片看,没有回话。曹红暂时停下手里的面活,扭过头来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你叫个啥?”
赵乐这回倒是听见了,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跟自己说话,便反问一句:“是问我吗?”
曹红点头说:“不是你还能有个谁?”
赵乐赶忙回,并且连说两遍,“叫我赵乐,赵……乐。”
曹红又问:“你这回过来有啥想法?想找咋么个女娃哩?”
虽然,赵乐对曹红方言很重的吐字听不太懂,但大概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于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且想了半晌才回答:“看缘分吧。”
曹红却不解的说:“这叫啥话?啥叫缘份?你就说喜欢啥样的吧?”
赵乐说:“这个……曹姐,现在我还真的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模样,还是那句话,看缘分。”
曹红噗嗤一笑,说:“糊涂蛋,来的时候自个儿心窝窝能没有个数?”
赵乐就嘿嘿的笑起来,并且两手不自觉的挠挠头,讨好的说:“只要曹姐你看着行就行呗。”
曹红开心的笑了,“真的?那好,明早我就带你相亲去,我也盼你尽快找哈个满意的女娃带回你安徽去!”
说话间天黑下来,到了这个时辰仍然没见她家其它人回窑,赵乐心里就有些纳闷,同时也有点顾虑,便照直的问:“曹姐,这天都黑了,你家里其它人怎么还不回家?”
曹红说:“快了,我家老汉就快回了。”
赵乐并不懂曹红说的“老汉”是什么意思,就问:“什么?你说什么?”
曹红好像知道赵乐没听懂她说的方言,便笑着解释道:“就是我家当家的,我男人。”
赵乐这才明白,接着又直率的问:“那孩子呢?怎么也没见?”
曹红咯噔一下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的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呢。”
赵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在点上,废话有些多。一时间,窑洞里的气氛沉闷得让赵乐觉着有些气短,他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在,院外这时传来一阵或高或低此起彼伏的羊儿的喵叫,曹红敏感而麻利的掀开棉门帘就奔跑着去开院门。随着院门打开,一大群羊儿踢踢哒哒的鱼贯而入,并且有条不紊的乖顺的进入木栏栅围成的羊圈。透过微弱的光亮,赵乐看见一个头扎白毛巾的男人紧随羊群后面,待最后一只羊儿进了圈他便熟练的将圈门关好。男人进得窑来摘下扎头毛巾,赵乐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那个在沟里唱歌的牧羊人。此人中等身段,面色黝黑而粗糙,一排稀疏的门牙好像很久都没刷过似的既黑又黄,让人无法估猜到他真实的年龄,要不是曹红跟他介绍赵乐时称呼他“老汉”,赵乐真不敢把他俩的关系往夫妻上面想。“赵乐,这是你李哥,我家的羊倌。”
曹红嘻笑着努了努嘴,对赵乐说。接下来,李哥的真诚与热情很快就打消了赵乐心中对他俩相貌极不般配的多余的想法,进而积极的迎接他伸过来的那只大手,两只陌生的手紧握在一起过后,赵乐在心里佩服,这个不起眼的西北汉子不仅歌唱得抓心挠肝的好听,手劲还大得很。简单的晚饭过后,曹红端过来一大盆热水往凳子上一放,对两个男人说:“洗吧,洗了上炕。”
于是两个男人用同一盆水洗了脸再洗了脚,然后爬上了热炕,各自一个被筒躺下了。不大一会儿,收拾完锅碗的曹红也爬上了这张又宽又长的热炕,并且麻利的从炕里边拉出一床棉被往身上一盖便坦然的睡到了炕的另一头。这一夜,赵乐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熟睡。这不仅是因为他从没睡过热炕而被烤得心烦气躁好不习惯,再有,他从没经历过与一男一女同睡一张火炕的事情,并且这一男一女还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灵与肉的折磨。因此,赵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麻麻亮就躺不住了。相亲的头一天,赵乐跟着曹红翻了两道沟来到一个单亲家庭,女娃长得是没啥可挑的,彩礼也无所谓给多少,但有个不可协商的硬条件,那就是单身父亲必须随女儿走,这个条件赵乐思来想去没敢答应,只得放弃。第二天,赵乐又跟着曹红汗流浃背的翻了一道沟和两道塬,来到一个两男一女的家庭,女娃生得干瘪枯瘦没有丁点女人味,两个脸蛋像紫红薯一般硌眼,并且她父母为了给两个儿子娶媳妇,想在这女娃身上多要点彩礼,人长的不好看还想多要彩礼,这自然也不成。到了第三天早上,曹红仍然不厌其烦的还要带赵乐去看女娃,可是,由于连续二天的奔波劳累,加之每天翻沟越梁累的出汗再凉汗,赵乐夜间忽然发烧病倒了。曹红心慌了,她用手背往赵乐脑门上一贴,觉着烧得不低。她知道南方过来的男娃子没有本地人糙实,经不住折腾,才跑了两天的路就病倒了。眼前让她心急的是,去村卫生所拿药还有好几里路要走,并且还得翻沟越梁,她怕耽搁时间把赵乐烧出啥事来,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了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方子,便转身去灶台取了一块生姜,然后切成片放到锅里煮汤。“赵乐,坐起来,姐给你煮碗姜汤先喝下,待会儿我再去卫生所给你拿点药。”
曹红端来一碗刚煮的姜汤叫起躺在炕上的赵乐。赵乐被烧得迷迷糊糊的,他硬撑着坐起来,两眼望着脸蛋红扑扑的曹红说:“曹姐,不用拿药,喝点姜汤出出汗就没事了。”
曹红说:“不行,看你烧得眼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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