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鱼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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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惊鱼行动

郝友亮‘被刺’，这几天内传遍四邻八镇，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为防止日伪军的突然袭击，猴山、老龙湾等地方，开始全面戒备。人有深思，必有良策。为保存自卫队的实力，经郝友亮等人研究决定，让大部分队员化整为零先转移到胜芳、白沟一带待命，有些附近村庄的队员都回村等待。猴山只留下董平和一个小队看等吴少停能带来什么消息，郝友亮、孙茂林等处理完这事，先回到王口朱家肉铺。郝友亮让李虎、马光强就此机会带几十个人去凤凰台做前期工作。

吴少停一行三人按期而来，当他们看到猴山笼罩在一片肃穆气氛中的时候，吴少停认定郝友亮已经离开人世，心情不免也生出悲凉，脸上透出苦闷的神色。

当他看到聚义厅门口时，先看到的是白花、黑布悬挂门上，身穿新军装的士兵持枪排列在大门两侧，更证实‘表外甥’驾鹤西游。

这时董平满身重孝地从大厅出来，冲走到近前的吴少停跪下磕了个孝子头。痛苦不堪地对吴少停说：“吴会长呀，那天你走后不久，我大哥就扔下我们不管啦。”吴少停苦着脸扶起董平说：“我已经料到这一天啦，节哀顺变吧，唉，真是好人无长寿啊，我给表外甥行个礼吧。”董平领他进到大厅。正堂他见原先的那口白茬大棺材已经变成黑漆漆的了，棺前供品、香烛齐全，有队员身穿白衣不时在棺前的铜盆中烧着纸钱。棺前垂有一朵硕大的白布花儿，花下是横细竖宽的扁体灵柩……

吴少停行礼后冲棺高声喊道：“表外甥，你一路走好啊！”吴少停趁董平送出大厅之机，拉他到避开众人视线的地方，贼眉鼠眼地说：“董队长，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我这次带来岛田大佐的新任命，大佐决定任命你为自卫团新团长，这可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呀。”他说完从裤口袋掏出委任状给董平看，董平想伸手要过委任状时，吴少停手一缩奸笑着说：“董团长，现在委任状可不能给你，等你料理完我表外甥的丧事后，选个黄道吉日，你集合起所有自卫队的人，让静海的高桥太君来猴山，当众宣布对你的任命。”董平听后心中突然预感出一种不知原因的紧张，便问吴少停说：“还搞这么隆重啊？”吴少停点着头说：“这次岛田大佐非常看重你，声势搞得浩大些，让周围百姓都知道知道。如果你以后为大东亚共荣做出新贡献，可真是前途无量啦。”董平心假脸实地问他说：“吴会长，你定个准确时间，到时我把所有弟兄都召集来，听高桥太君宣布任命。”吴少停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对对对，那个不听太君的，当场叫他难看。”他说完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对董平说：“咱就定七月十五啦。”董平伸指一算问他说：“还有七天哪？”吴少停奸猾地一笑说：“你上任越快越好，免得又生变故。”董平心内总感吴少停今天说出的话，都带一种玄音之外的阴森气儿。他问吴少停说：“吴会长，我上任拉队伍的事怎么办啊？”吴少停鬼伎的笑着说：“到时咱再研究吧。”董平点头。吴少停对他热情地说：“董团长啊，我县里还有急事，得马上回去，给太君当差不自由啊。”董平送他三人上了船后，这场戏总算和吴少停演完了。

董平见吴少停坐船走远了，忙回到郝友亮平时住的地方。把刚才吴少停说的话，讲给郝友亮听，经二人分析后，得出敌人真有可能围攻老龙湾、猴山。郝友亮对董平说：“董队长，咱和吴少停的戏也演完了，你的人也撤离吧，让他们攻打空地方。”董平不同意，坚持在猴山要和日伪军血战到底。董平的这种想法郝友亮也很理解。因为，猴山的建成，于董平有着不可割舍地方。所以，董平宁定心的不走。郝友亮只好让他带这一小队坚守老龙湾和猴山，并让他马上带人调动撤换苇道，防敌人的四面围攻。苇道，是老龙湾、猴山特有的道，它是用多年的活芦苇根儿编成的，在老龙湾、猴山周围是四通八达，不是内行人很难发现其中奥妙的。正是有了这些随时能调整方向的苇根儿道，才使郝友亮等人多次被围又多次逃脱，这秘密的苇根通道成了自卫队绝处逢生的生命通道。董平不走，孙茂林也向郝友亮提出要带少量人留下，因敌情不明郎，郝友亮没同意，让他带人跟随自己去王口朱家肉铺随时而动。

很快，鬼子大规模的兵力调动郝友亮得消息，先是郭二爷、刘照义在黄昏之时驾船到来猴山见到郝友亮等人，说明日伪军调动很大，让郝友亮等人提高警惕，郝友亮把自卫队的计划告诉二人，二人很是赞同。郭二爷戒告郝友亮说：“大当家的，鬼子这次调动很大，一定是来者不善，看势头是想连根拔掉你们，可要随时有所准备呀。”郝友亮一笑说：“我们摸爬滚打这些年啦，总不能光吃日本鬼子的亏呀，一般队员撤走后，各队只留不足三十人，鬼子多我们躲，鬼子少我们就打他们一家伙。”刘照义对他说：“郝当家的，我们随时勾通，相互联系，共同打击日伪军。”郝友亮感谢点头。这时孙茂林过来对郝友亮说：“大哥，刚才我和几个队员在洼中撑船转了圈儿，看到几条打鱼船很可疑，咱先捆了他们？”郝友亮对他说：“这是敌人的探子，先不要惊动他们，让他们打鱼吧。”然后对郭二爷、刘照义说：“就着天黑二位也请回去吧，别让这帮王八蛋一眼搭上找你们的麻烦。他们呆会儿再不走，我就派人先干掉他们。我们有什么事，到李家湾子找你们联糸。”……

郝友亮、董平、孙茂林刚送走二人后，子牙的‘三角军’也派人来通知郝友亮说，大城县的日伪军也在调动集结，透出风儿说：要扫荡自卫队……

七月十五天不亮，果真先从老龙湾传出激烈的枪炮声。这次围剿猴山自卫队是岛田一手策划的，他想用七月十五这天自卫队集合之机，全部杀掉自卫队。所以，岛田动用了天津的两个日军中队及周边地区的日伪军上千余人，他们备有大量橡皮艇和橡皮船，还有不少木船，橡皮艇上配有重机枪，橡皮船上配有轻机枪，木船上配有迫击炮。他们离老龙湾不到二百米就先开始了炮击，接着机枪、步枪又猛打老龙湾。窄长的老龙湾处处是滚滚浓烟和火光，地上长的青苇都被熏黒变干着了起来，十几间搭盖起的草房在烈焰飞腾中倾刻间化为灰烬。十几名自卫队员除利用水道逃出几名外，大部分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铺天盖地的炮弹炸死。鬼子的一个中队长带人登上老龙湾，发现没消灭多少自卫队的人，恼火地命令士兵把能烧的东西全都烧净，又下令向猴山围攻而来。

原来敌人这次围剿自卫队范围之大令人咋舌。东从中亭堤北的赵家柳子、阙里树、谢家堡、许家堡、张家堡西至石沟村。从石沟村过大清河向南到富官营、杨官营、安里屯、张营村顺泄水河向东到北茁头村、坝台村，然后又顺子牙河北堤向东直到南河堤上的十一堡村（+一堡村在南堤上），再向东北延伸过大清河到第六埠至赵家柳子。上千名的日伪军对三角淀（东淀洼）形成百十里地的大包围圈，凡是包围圈内的村庄，人人都要受到日伪军的严查。岛田给这次庞大的围剿行动起了一个名，叫‘惊鱼行动’。意思是先用重兵攻击猴山、老龙湾的自卫队，没被消灭的自卫队，一定是象受到惊吓的鱼一样，会纷纷钻到附近的村庄隐藏起来，等自卫队的人逃到各村后，他们会逐村进行追杀……

猴山，是日伪军重点打击的地方。因为，吴少停向岛田报告说：郝友亮等人都住在猴山上，攻打下猴山，就能捉住郝友亮。所以，岛田派日军中队长麻郎四田负责带兵攻打二处，他不费吹灰之力攻下老龙湾后，带兵坐船向猴山扑来，他认为猴山和老龙湾一样不堪一击。当他看见猴山四围都是芦苇丛生，无路可通到猴山上，便在木船上用望远镜又观察到了猴山深处的聚义大厅。便命令炮兵先轰炸，‘嗵嗵嗵’十几门迫击炮齐向大厅开火，顿时大厅也是浓烟火起，四起的火蛇烧得木料‘噼噼啪啪’的乱响，木燃使烈焰冲天……

董平共留下二十几个人，在麻郎四田攻打老龙湾的时候，董平把这些人分成东西南北四组隐蔽起来，每组坚守一个方向，等敌人登岛时猛烈还击。麻郎四田指挥炮兵乱炸了二+分钟后，便停止炮击，他不知怎么可以让士兵进入猴山，便派伪军官带伪军从茂密的芦苇滩上往里钻，伪军官不知这乱糟糟的苇根儿能否承住人。便命令四个伪军从船上往芦苇滩上跳。当四人跳到芦苇滩上时，苇滩子没立刻下沉。麻郎四田见苇滩上可以上人，忙下令鬼子兵打着枪从苇滩上向猴山进攻。暗处的董平等人见敌人象往锅里下饺子般地跳到芦苇滩上，个个心里高了兴。都知道芦苇滩不会承受这么多人，一会就得往下沉。董平留几个队员守在阵地不动，命令其他人嘴咬好刺刀随自己行动，他率先带人借助芦根儿下的通道踩水暗中接近敌人，敌人光顾打枪往前冲，脚下发生的事他们根本想不到。董平等人与他们相遇时竟浑然不知，董平用刺刀做出一个往上捅的动作，身后所有人都心领神会。

当一个鬼子兵正好走到董平头上时，他伸手拽住鬼子兵的脚脖子猛然往下一抻，鬼子兵知道象有人往下抻自己的脚脖子，惊恐地低头看水中时，还没看清水中有什么时，董平手中的刺刀深深捅入他肚子里，鬼子兵无力地‘呀’了一声，枪扔在芦苇滩上，董平抽出刺刀，一股血顺苇根儿流入水中，鬼子兵趴在了芦苇滩上咽了气儿。

十几个人在水下接连捅杀敌人时，不是个个队员都能制日伪军于死地，有被捅成重伤者在芦苇滩上打滚地嗥叫，不知水下是何怪物咬人致命，不想是水下有人所为。他们便趴在苇滩上边打枪边向前爬，这下更给水下的董平等人创造出了杀敌机会，他们在水下游龙般地寻机会直捅日伪军的肚子，茂密的芦苇滩上处处有日伪军丧命前的哀号声。没被捅到的日伪军心惊胆战光听同伙死亡前哀号，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在董平他们捅得顺手时，一个队员用刀想捅一个蹲着的伪军中队长肛门时，因苇根的阻挡，队员的刀一下捅偏了，刀尖刺入中队长右屁股的厚肉上，终于芦苇下的‘秘密’被这个中队长发现，他捂着流血的屁股大喊道：“弟兄们，这芦苇底下有埋伏，是土八路用刀在水下暗杀我们，朝水中放枪、投手榴弹炸死他们。”日伪军慌乱地想象不到这样做的后果，为想炸死水中的土八路，纷纷又打枪又往芦苇滩上投手榴弹，芦苇根儿本盘根错节的是相互勾连着，行人走在它们上面儿不下沉，也是因为它们相互拉扯的原故。芦苇根儿承受不住手榴弹爆炸后的威力，相互拧扭在一起的苇根儿被炸碎炸开，失去勾连的苇根儿成了一片乱草，再也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便鬼子、伪军纷乱地落入三丈多深的水中，有的翘着脑袋凫水游一段一抓苇根儿便沉下去，立刻又被苇根儿掩埋于水中，有的落入水中如秤砣一般，‘咕嘟咕嘟’地喝着水沉入水底……

董平等人从小都是在水里玩长起来的，个个都是水中的泥鳅，从笫一棵手榴弹响起，他们就预料到苇滩上的日伪军会有什么后果了，董平为避免自己的弟兄有伤亡，下令往回游，他们顺利游回阵地。

这百十个日伪军没全死在水中，有十几个晚下船的又逃回到船上，麻郎四田对刚才芦苇里发生的事，因有芦苇相隔他没看明白，只听芦苇中枪声不断，后又有手榴弹响成一片，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人在消灭自卫队的人。当他听到逃回的日本兵报告，才知这苇地下藏有大批自卫队的人，忙下令炮兵轰炸芦苇滩，‘咚咚’的炮弹落在苇滩上，芦苇与水被炸得飞向空中，而后又噼里啪啦地落下，随着另棵炮弹的爆炸，它们又再次被炸起。被炮弹爆死大小不一、品种不同的鱼与白花花的芦根儿和青绿的芦径、叶儿漂满水面儿，有些昏儿未死的鱼用最后力量挵命一搏……

董平看到鬼子的橡皮船停在水面儿不停地打枪，脑中不由闪出毁掉橡皮船的灵感，他对队员们说：“你们看到那些橡皮船了吗？咱摸到跟前用刀捅漏它几只，看他们怎么办。”十几个人都想去捅日伪军的橡皮船儿，这时一发炮弹飞叫着落到他们眼前，掀起的泥水遮盖了他们，两个打枪的队员被炸伤，董平忙叫人包扎，并对大伙说：“赶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小日本的炸弹很厉害呀。”董平选出七八个水性好的队员后，让其余队员马上撤走。

董平等人为在水下好行走，全部脱光衣服。董平对几个人说：“咱们到跟前要见机行事，不得手不能强干，得手就多捅漏他们几个，最主要的是保证自身安全。”几个人点头。

苇滩中的苇下暗道只是靠猴山附近这一段被炸毁，靠离橡皮船、木船近的地方，并没受到炮弹的破坏。董平等人憋住一口气游出二+多米远，到达没被破坏的暗道中，当他们踩水到橡皮船五六米的时候，董平挥手示意几个人停下来。因为，他们几个在芦苇下能听到橡皮船上的人在说话。董平借芦苇的缝隙在观看橡皮船上的敌人，见他们个个神色紧张地打着枪，对近在咫尺的他们没有丝毫察觉，董平用刀示意几个人开始行动。心领衶会的几个人自动分开，分别寻找自己合适的目标下手。

趴卧在橡皮船上的日伪军打得起劲的时候，先有三只橡皮船开始延船边儿‘咕嘟咕嘟’地从底下往上翻冒大水泡，接着又有几只也是如此。起初日伪军不知为什么从水下冒水泡，接着感到橡皮船开始倾斜并往下沉，他们这才明白冒水泡是跟橡皮船有关，惊恐也别无选择地喊叫着“水鬼，水中有鬼吃咬橡皮船啦，跑啊。”地往水里跳。

董平等人捅漏橡皮船后，急忙游回到芦苇底下观看，见敌人落水后有的乱抓，有的抱枪喝着水地往下沉，有的扔枪在水中挣扎着游向别的船。董平见杀敌人的好机会来了，低声对几个人说：“捅杀落水的敌人。”九个人如蛟龙得水般地返扑回去，在水中他们的刀如捅春天怀仔的笨鱼一般，照准肚子一刀一个，十之九亡。每个落水的日伪军在沉入水前都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尔后从水中翻冒出一股血，如海犳被鲸鱼吞食……